赤腳天使(一)–屏東古橋國小 原住民女子足球隊

清亮悅耳的歡迎歌,喚醒我昏昏欲睡的思緒,整理好帽子趕緊下車,隨著港都電台同仁的腳步,我們來到今天造訪行程中的第一所學校–屏東古橋國小。一張張黑珍珠般的燦爛笑容,伴隨著清亮開朗的天使歌聲歡迎我們的到來,我的精神剎時抖擻了起來。

這一次與港都電台合作愛心公益募款活動,接受贈助的對象是屏東三所原住民國小足球隊,由於事前對他們並不瞭解,因此選在活動策劃初期,特地前往屏東造訪這群小小足球勇士。

聽說這群小勇士個個可都是足球金童,踢出的國內外獎盃不計其數,這對於同樣居住在台灣這塊土地上,卻僅僅認識棒球與跆拳道兩種運動的我們,是無法想像的另一個世界。

十一月初的南台灣,一點秋意也感覺不到,幸運的我們還遇到秋老虎發威,高達三十幾的氣溫,一度讓我無法呼吸與集中思緒。不過當古橋國小的小朋友們好奇的圍著攝影機,主動來握著我的手那一刻,我似乎也忘了豔陽的囂張跋扈,完全被小朋友們熱情的笑容與認真的汗水給深深吸引了,這是我在都市孩子們身上,許久不見的天真燦爛。我們的拍攝工作與電台訪問不太一樣,於是分頭進行著。頂著烈陽,先請主持人與小朋友們互動,再拍攝球隊練球情況與小朋友的訪問。

古橋國小是女子足球隊,所以球隊都是女生,每一位個頭都不高,跟平地小孩比起來,這邊國小四年級的體型看起來,大概是平地小孩的一、二年級樣,瘦瘦小小的卻很俐落,老師說排灣族天生就都是這樣瘦小型的,但手腳卻是超靈活一把的。一位小女生跟我說她很會翻單槓,把我帶到操場邊,竟一跳握住單槓,就連續翻了好幾圈,讓我們這些城市木頭人驚嘆不已。

小勇士們在球場練起球來,個個都很有架勢。身為守門員的五年級隊長,擁有一個超級陽光燦爛又靦腆的笑容,面對鏡頭時很害羞,卻是球隊中許多小朋友的偶像,對任何一顆進攻的球都不放過,完全無視身體檔球的疼痛。

最猛的一位小女生,大概只有140公分左右,拼命用頭去頂隊長傳給她的球,一點也不怕痛,小妹妹害羞又驕傲的說這是她拿手絕招。

一位患有心臟病的小選手,每天帶著一年級的妹妹來練球,她希望畢業後妹妹可以遞補她的位置。從一年級練到現在四年級,身材卻只有一、二年級那麼嬌小,多次練到心臟病發作送醫院,媽媽都不想讓她練了。問她痛的時候怎麼辦,她回答:「那我就要比別人更認真練習啊,媽媽不讓我練,我就哭,而且我以後一定要成為國手,才能出國比賽,為國爭光…。」聽著她無比堅毅的神情語氣,我不禁懷疑起她小小的身體裡,是如何蘊藏如此大的熱情與意志力。

「我將來的願望是成為足球國手,為國爭光」;「我的偶像是貝克漢,我要像他一樣成為職業選手」;「我想當足球教練,培養更多好的足球選手」…,每一位女孩都只有十歲左右,說起願望來充滿雄心壯志,有如即將要出征的楊門女將,讓人不自覺感染他們的鬥志,點燃起無窮的希望,但面對鏡頭卻又害羞靦腆,用他們可愛的笑容回應妳的問題。 真的很難想像她們這樣嬌小卻堅毅的身軀,可以代表台灣前往泰國與夏威夷比賽,面對高大的各國敵手,泰國勇奪第二名,夏威夷則奪下第三名回來。

古橋國小的球隊成立時間是最短的,短短一、二年間,小朋友們卻已經抱回許多好成績。可是校方資源嚴重缺乏,政府補助有限,只能一點一點的增添。校長與教練告訴我們,現在看到的兩個足球門框,還是今年教育部撥經費才剛買的,之前連球門都沒有,老師與家長就用竹子與木頭搭臨時門框,而全校足球也僅有十餘顆可供球隊練習,小朋友們連學費、餐費、球鞋、球衣都付不起,能踢就先踢吧! 只不過老是踢壞鞋子,家長就會抗議,不讓同學加入球隊,因為買雙球鞋對許多家長來說,是相當的沈重的負擔。所以許多小朋友平時都光著腳丫練球,避免鞋子太快壞掉。 也因為無力栽培,許多學生升上國中後,只能放棄足球,無法持續發揮她們的足球天才,圓她們的足球夢。

每回有比賽機會,經費是最沈重的負擔,國內隨便到屏東以外的各縣市,食衣住行省吃儉用,至少都需要幾萬塊,只能靠地方居民一起募款,久了也不成,大家都有經濟壓力,根本無力長期支助;企業與地方民代,也不好意思常常去找。即使取得國外的代表權,一位選手最多也只能獲得政府三千塊的補助,連機票都買不起,校長與師長、教練光是籌措經費,每每都不知道如何是好。教練提到有一次要到台中比賽,湊得的經費只能帶九位選手前往(國小組是七人制),九個小女生連續踢了四天,好不容易進到冠亞軍之爭,最後一場比賽進行到一半,場上七位選手竟然有四位哭了起來,一邊踢一邊哭,因為連續四天踢下來,她們真的是累壞了,卻還是咬著牙、拼了命,一邊哭著把球賽踢完。即使最後踢了第二名,對教練來說也是無上的光榮,因為他知道這群小勇士,個個都盡了她們最大的力量。

 …待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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